有如自然界中的“紅花需有綠葉配”一樣,一個國家、一個地區甚至一家企業,其所提供的所有產品或服務中,也應該“既有紅花也有綠葉”。或者更適當的說法,就是“既有搖錢樹也有招徠品”。所謂“搖錢樹”,是指能夠直接帶來收入的產業或產品;而“招徠品”,是指其自身並不能盈利、但能為其他產業或產品盈利提供幫助的產業或產品。例如對一家餐廳而言,其向顧客提供的需付費購買的各類食品,就是其的“搖錢樹”;而該餐廳的裝修、消費環境、免費飲品(如有)等,就是其的“招徠品”。
現在澳門經濟中的“搖錢樹”,首推“博彩業”;目前澳門博彩業基本創造了逾50%的澳門GDP和逾80%的澳門財政收入,博彩業是當前澳門經濟中的當之無愧的“第一搖錢樹”。而目前澳門經濟中的“招徠品”,應該首推“旅遊業”;由於目前澳門的主要旅遊景點包括“澳門曆史城區”、“金光大道”、“龍環葡韻住宅式博物館”、“黑沙海灘”等都是免費景點,因此目前澳門旅遊業本身並不能直接對澳門GDP和澳門財政收入做出較為顯著的貢獻;雖然澳門被稱為“旅遊城市”,但在目前澳門特區政府公布的“澳門產業結構”中,甚至都沒有“旅遊業”;澳門旅遊業對澳門經濟的作用更多的是通過“招徠遊客”來為澳門的博彩業、酒店業、餐飲業、零售業等的收入增長提供幫助;因此旅遊業應該是目前澳門經濟中的“第一招徠品”。
單純以博彩業的超凡盈利能力而言,目前只靠博彩業這“一棵搖錢樹”,也能為澳門社會提供足夠的財富,也能讓澳門市民享受到較為優渥的生活。但博彩業畢竟是一個特殊產業,澳門博彩業的規模過大不僅會對周邊地區的經濟安全造成威脅,而且也會引來越來越多的國際競爭對手,為未來的澳門經濟帶來隱患。這是這些年中央反複要求澳門必須“推進經濟適度多元”、強調“經濟適度多元是‘必答題’”的主要原因。所以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本意,就是指澳門經濟不能只靠博彩業這“一棵搖錢樹”,澳門經濟需要有更多的“搖錢樹”。
特區政府2023施政報告提出“‘1+4’適度多元發展策略”,即“‘1’就是按照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目標要求,促進旅遊休閒多元發展,做優做精做強綜合旅遊休閒業;‘4’就是持續推動大健康、現代金融、高新技術、會展商貿和文化體育等四大重點產業發展,逐步提升四大產業的比重,不斷增強經濟的發展動能和綜合競爭力,著力構建符合澳門實際且可持續發展的產業結構。爭取未來非博彩業佔本地生產總值約六成的比重”。對這個“‘1+4’適度多元發展策略”,也可以理解為“在維護好博彩業‘這棵搖錢樹’的同時,還要努力為澳門經濟種出‘大健康、現代金融、高新技術、會展商貿和文化體育’這‘四棵搖錢樹’”。
當然“搖錢樹”一般都需要有一個“種植過程”,不會“一天就長成”。例如會展業屬“會展商貿和文化體育”範疇,目前澳門會展業還主要是澳門經濟的“招徠品”;但特區政府在2021至2025年連續五年的施政報告中都表示要“推進會展業市場化發展'',因此從發展目標來看,特區政府對澳門會展業的發展目標比較清晰,就是要讓澳門會展業在未來能夠發展成為澳門經濟的“搖錢樹”。
但目前特區政府在落實“‘1+4’適度多元發展策略”的過程中,也似乎有把“搖錢樹”與“招徠品”混為一談的情況。例如特區政府在本年度施政報告中,表示“為進一步豐富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內涵,推進‘一基地’建設,將澳門文化‘金名片’擦得更亮,特區政府將積極謀劃打造澳門國際綜合旅遊文化區,建設具有國際影響力、標誌性、高規格的重大文化設施,為‘一基地’的建設及加快推動澳門經濟適度多元、可持續和高質量發展提供必要和重要的物質載體和發展空間。澳門國際綜合旅遊文化區在性質上是國際性高規格的綜合文化設施集聚區,在佈局上將包含多項標誌性文化綜合設施,在功能上集文化、旅遊與商業等為一體,主要由澳門國博文化館、澳門國際表演藝術中心、國際當代美術館等場館組成”。但未來建成的這個“澳門國際綜合旅遊文化區”,是其自身就能創造足夠多的收入,能夠成為澳門經濟的“搖錢樹”?還是其自身並不能創造足夠多的收入,只能成為主要發揮為其它產業“招徠顧客”作用的澳門經濟中的“招徠品”?對此特區政府並未給出清晰的說明。
再如對於“演唱會經濟”,“演唱會經濟”也屬“會展商貿和文化體育”範疇,未來的發展目標也應該是要成為澳門經濟的“搖錢樹”。但本月15日下午行政長官岑浩輝在出席澳門大學榮譽學位頒授典禮後接受傳媒訪問時認為:鄰近地區正大力推廣演唱、體育、會展等業務,推動經濟發展;演唱會經濟也是澳門“一加四”多元經濟發展的重要一環,能帶動旅遊、休閒、博彩等行業發展,增加遊客逗留時間和消費,毋庸置疑能促進澳門經濟多元發展;統計局數據顯示,現時一般遊客人均消費正下降,但來澳出席演唱會的消費群體消費最高,人均消費達數千元。岑浩輝的這種說法,似乎是認為“演唱會經濟”能夠成為澳門經濟的“招徠品”即可。
目前澳門經濟的主要缺陷是“‘搖錢樹’太少,‘招徠品’太多”。本澳推進“經濟適度多元”的目的是要改變這種狀況,是要讓澳門經濟能夠有更多的“搖錢樹”。但如果本澳在實際推進“經濟適度多元”過程中,不是“種出更多的‘搖錢樹’”,而是“造出越來越多的‘招徠品’”,那樣不僅不會促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還會進一步加劇澳門經濟的“一業獨大”。所以目前特區政府需要明確:哪些產業未來應發展成為澳門經濟的“搖錢樹”?哪些產業未來可繼續是澳門經濟的“招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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